不想说话的墨森

自娱自乐 圈地自萌
缘去缘散 各自开心

琴心

   #戴老师文君二娴水仙非情向#

        “你能看清你的本质么?永远爱她,遵循她,永永远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 绿猗抱着橘猫,透着木桩看着那个有些疯癫的女人。说来奇怪,自她出生后一直长在这个宅子,整整四年,若不是今天为了追这只橘猫,竟不知道自家还有这么个地方?

        “绿猗,你怎么到这儿来了。”绿猗依旧楞在那里,傻傻看着那似疯癫的女人,冷清的性子生气一丝莫名的火,想去触摸那个从未见的人。
        橘猫趁机从她怀中逃窜,她却被人箍得后挪,转身仰着头,只见郎佳氏秀美的脸有些青色,回头再看那个女子,她已被制得说不出一句话。章妈跪在青石板,一个劲儿地认错。

        “章妈哪里错了?”
        “没看好你,就是失职。”
       绿猗眼眸垂下,斜扫了眼依旧想跃上斗拱的橘猫:“是我偷着跑出来的,不干章妈事。”
       郎佳氏面色稍缓,抱起并不大团儿的绿猗:“既然知道偷跑不对,下次不可再连累章妈了。”
      绿猗将头靠在郎佳氏肩上,看着依旧匍匐在地的章妈:“额涅,饿了。”
      郎佳氏知道绿猗的心思,只递了个眼色,绿猗便从她手中转到了章妈怀里。

      “章妈今天见的那个是谁?”
     章妈面露难色,却也知道绿猗性子,若骗骗她未必坏事:“猗哥儿,你得先答应我,不能再去那地方。”
       绿猗听话点了点头。
       “那是府上的疯子,发起疯了还会咬人。只怕你提了,夫人老夫人都会恼怒。”

      章妈的话绿猗似懂非懂,小孩的承诺怎可以算数。转几天,借着章妈被郎佳氏叫去问话,偷了几块糕点,又去了那院子。

        刚进去时,那女子正在作画,绿猗看了看手中手绢包着的桂花糕,扔了过去:“他们说你是疯的,我就不过来了。”
         女人恍惚看着绿猗:“你也觉得我是疯的。”
        绿猗摇头:“他们为什么关你。”
       “因为我做了件顶大胆的事。”
        “比我放了阿玛八哥还要大胆么?”
       女人笑着将手绢里的桂花糕取出:“我把自己放了。”
        绿猗不解:“你分明是被关着,不若我将你放了?”
        那女子看着越走越近的绿猗,亲昵地抚摸着她的面庞:“能放了自己的,只有自己。”

         “才一会儿身边没跟人,她怎么又跑那废园子去了?”郎佳氏抚摸着绿猗依旧有些烫的额头,心疼得厉害:“这烧退不下来,得去请个萨满法师看看,只怕老夫人那里是瞒不住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 话音刚落,门房来人,拉了夫人身边嬷嬷说了几句,只见那嬷嬷面上生出喜色,上前禀道:“夫人,门口来了位尼师,说是能解夫人难事。”
       郎佳氏眼光这才有了亮色:“你去准备斋饭,章妈过去将尼师请来。”
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 “令爱面相贵不可言,此番劫数也是命定。”
        “师父可有破解法术?”
         尼师只从袖中取出一锁:“令爱是失魂之状,招魂容易,只是病根还在那废院,锁住废院,或能治本。”
        未设法坛,尼师只念几句梵语,只见绿猗额头终将恶汗排出,郎佳氏一把上前抱住悠悠转醒的绿猗,见她烧退,刚想起和尼师致谢,那尼师已是飘然而去。

       春秋轮转,那废院里的杂树已冒过了墙头,除去日常维护,废院再未开启。
      绿猗回头张望确定是甩开了侍者,将袖中诗稿偷偷塞进木板松开的废弃屋子:“今天这诗写得如何。”
       “有些意思了。”
      “得你一句夸真不容易,师父说,我已是这城中最有诗才的,我是知道,是我师父定未识你。”
     窗那头的人不说话,绿猗却能感觉她是在笑:“你该把文君的故事说完了,你让我自己去翻《史记》,可那书额涅没有,师父也不给,我翻不着,过几日我就得出门去参选秀女,不知道要走多久,额涅说到了京城阿玛就来接,我也是大半年没见阿玛。”
      “你这次走,还回来吗?”
      “没个准头。”绿猗的话里透着沮丧:“不过你放心,我定是照你说的,顺顺畅畅地活着。”
       “文君……文君不是寄去了三首诗歌么?长卿把她接到了茂陵,也未再提过纳妾之事。”
       绿猗眼中满是憧憬:“我就知道文君定不会回她娘家那个牢笼,若我身边也有个如司马长卿这样的儿郎,我也学文君夜奔,只可惜了,我是旗女。”
       “没什么可惜的,福兮祸所依,祸兮福所致。你是旗女未必不好。”

       也不清楚是福是祸,绿猗被指给了亲王虽是侧福金也是极好的亲事,或许只她一个可惜,再去不了那个废院子。
       又几年,亲王成了皇帝,绿猗跟着成了娴妃,娴贵妃直至与他比肩的皇后。曾经的事大多有些健忘,只娘家那个废弃院落,总在无意间想起,或许这就是思乡?

        “爷画的文君怎么这么眼熟?”弘历搁笔,捏了把绿猗产后脸上还未消尽的憨态:“你觉得眼熟,我偏不告诉你。不过,你怎知我画的是文君。”
       绿猗眼神微转:“说好了可是有赏。”
      “光想着赏,爷什么时候亏过你?”
      “其实不难猜的,前些天南府才演过《琴心记》。画上是绿猗琴,弹琴的该是司马相如,这画是‘琴调文君’,爷快给赏。”
       弘历抬扇子点了点绿猗脑袋:“原说你是一孕傻三年,今天看还是恢复了两分小聪明,你要什么赏?”
      “未出阁前听先生说司马相如的赋是极好的,可惜到底没大见识,说是《史记》上有,就这个如何?”
       “我当你要什么,不过本书,孩子们不是有么,赏就是了,你叫绿猗,这画也叫绿猗,就赏你了,挂在院里也好看。”
       见着绿猗眼中的精光,弘历以为她是垂慕司马相如文采,略有不愉:“司马相如文章虽好,但人品到底说不上。李太白说了‘一朝将聘茂陵女,文君因赠白头吟’,你仔细看了《史记》就知道。”

         绿猗心中不信,却也表面奉承。待真仔细看了,当夜就发了高热,一时恍惚,竟又到了废院。房门未锁,里头的女子依旧还在。
         “你是文君?我早该想到了,你是她,不然哪个女子这么好的才学,你教我写诗弹琴,甚至宫中乐师都比不上的技法,那天的画上我就觉得眼熟,你是文君。”
         “我原本以为,你不会来,我也不希望你回来。”依旧隔着木桩,文君依旧被四四方方得囚着。
       “为何骗我?你放任自己的结局并不好,司马相如转手又娶了他人为妻,是茂陵女?还是新人?”
     文君听言,眼里载不住伤愁: “我未骗过你,绿猗,我原本以为那是放过自己的方式,可是错了,我并没有放了自己,而是推进了另一个更苦的牢。”
     “为什么和我说这些?”
      未听清文君回答,绿猗只觉天昏地暗。只这次后,绿猗终不似曾经,更加听话懂事,这失魂的模样,反倒更让人喜欢。

        又过多年,帝皇南巡,绿猗在侧,至灵隐寺,听得一夜功课,微思量众僧皆在寻路引路,绿猗猛然回魂,却又惊慌,众人皆有路走,她的出路又在何方?

          “绿猗,绿猗……”四下不在是废院,相反一片清明景色,天地辽阔,何其畅快,文君依旧在对面,只是现在,被四四方方困住的是她,绿猗此刻才发现,原来自己一直和文君一样,皆是被困之人,她也有过抗拒,只是每次,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。
       “绿猗,如今我放下了我,你何时出来?”
         何时出来?如何出来?绿猗不知道,试图阻止文君离去,却根本近不了她的身,恍然间,多年前的话再次想起:“能放过自己的,只有自己。”
 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  闰二月,江南的晚风透着了暖意,远山扶送着渐为泥土的梅香和刚展春意的桃香,三更滴漏响,婢子早遣到外面伺候,绿猗看着针线包里的那把剪子,心下终于清明。
       

评论(2)

热度(10)